罗伯特谢克里老鼠之战

罗伯特谢克里文孙维梓译 赵忠华 图

“那是银河系里最好的农田——现在竟然要被彻底毁掉啦!”情绪激动的顾客面色惨然。在他那加油孔般的大眼眶里,有大颗的泪珠在滚动。整整十五分钟,他一直在含混不清地诉说着自己的不幸。

“先生,请保持冷静,”身子陷在软椅中的里查德·格利高里同情地说,“我们AAA改善环境公司就是专门为解决您的这类问题建立的。”

“先生,是否能请你给我们解释一下问题的症结究竟在哪里?”格利高里的合伙人阿诺尔德彬彬有礼地建议道。

顾客仍沉浸在悲痛中。他用一块大手帕擦干泪水,满怀希望地看着AAA公司这两个经理。

“我要破产了,”他嚷道,“这就是我的命运!我那块最好的田地……”

“我们对您非常理解,先生,”格利高里鼓励地说,“不过您总得要说清楚,为什么您会破产呢?”

“我在希尔行星的里贝尔拉克地区有个农场,”这位先生好容易控制住自己的情绪,“我种植了将近八百亩的谷物和其他作物,但当青苗即将破土而出时,可恶的老鼠就会把它们啃得精光!”

“老鼠?”阿诺尔德感到有点奇怪。

“不错,我们那里就是这么称呼这种啮齿类动物的。”眼泪再次从这个可怜人的眼中夺眶而出,“今年我遇到了真正的威胁,田里全是它们成群结队窜来窜去的身影。我用尽各种办法来对付它们,可这些家伙的繁殖速度远比死亡速度快得多。只有农作物获得丰收我才能活下去,先生们,如果你们能让我摆脱这些鬼东西,定当重金酬谢。”

“我认为这没多大问题,公司肯定能助你一臂之力。”阿诺尔德安慰他说,“当然,我们还得在事先熟悉一下情况,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嘛。”

“这种话我在其他公司也听到过,但是时间不等人哪!”希尔人伤心地说,“我在田里投入了全部资金,再过一段时间谷物就要发芽了。它们肯定会被老鼠毁掉的。所以先生们,你们必须赶在这以前结束战斗才行。”

格利高里清癯的脸上没有露出多少喜色。他对承接业务一贯比较谨慎,不喜欢盲目行事。

过去由于阿诺尔德的自信和狂妄,签订的合同任务中有不少根本无法实现,反而要进行赔偿,公司出现了不少亏损。格利高里虽然也抵制过,但是完全不冒风险也不现实,特别是星球净化业务更是如此,否则就不可能有任何收入了。

顾客本人并没引起格利高里的怀疑,但谁知道事态会怎么发展?也许要对付的不仅仅是老鼠,还有手持枪支的彪形大汉?AAA公司过去就曾遭遇过无法预料的意外情况。

“您以前跟田里的破坏分子斗争过吗?”他问这个希尔人。

“当然,但以前都是些飞虫啦、爬虫啦,构不成多大危害。”

“为什么现在对老鼠的斗争这么困难?”

“我哪里知道?”这个希尔人嘟囔道,“干脆说吧,这生意你们想接还是不想接?”

“当然想,”阿诺尔德急忙说,“我恨不得马上就动手呢。”

“我们需要先商量一下。”格利高里断然插话道,然后把阿诺尔德拉到了走廊上。

这里得交代一下:矮胖的阿诺尔德永远热情似火。他具有化学专业的学历,对一切事物都怀有浓厚的兴趣。他常从几十种科技杂志中吸取大量信息(当然订阅费也对公司的亏损起到了一定的强化作用),而这些信息多数没给公司带来实际利益,例如,为什么坚尼星球上的土人要寻找集体自杀的最佳方式啦,或者为什么在耶莱伊星座的动物世界中只有飞禽啦等等。

“想一想,这次我们是不是会卷入什么麻烦?”格利高里在走廊里对朋友说,“这种老鼠究竟是什么玩意儿?”

“不过就是一种啮齿类动物罢了,”阿诺尔德说,“据我所知,它们的体型比我们地球上的老鼠要小一些,进化的程度也低。它们以植物为食,住在野外草丛或小树林地区,没有什么特殊之处。”

“嗯,万一它们在那里的数量有成千上万甚至上亿只呢?”

“那就更好啦。我是相当严肃地说这句话的。我知道:客户对公司的要求是把鼠群恢复到从前的数量,这一点完全能办到。我会把这一条在合同中写明白。”

格利高里理解地点点头,他觉得合伙人并不糊涂,办事还算稳妥。

“那在时间上来得及吗?”格利高里还问了一句。

“这一点毫无疑问。我们有不少对付啮齿类动物的办法。摩尔顿灭鼠系统很不错,杜尔系统也很灵光,只要几天工夫就能消灭这些家伙。”

“那好吧,”格利高里最后说,“不过在合同中一定得明确我们只对付这些鼠类,这一点得写得明明白白。”

“好的。”

于是他们又回到办公室。合同很快就签下来了,合同要求AAA公司在一个月内要歼灭农场中尽可能多的老鼠。如果提前完成任务,公司将按天数获得超额奖金;如果逾期延误,也将根据超期天数按日处以罚金。

“当你们到达那里时,”希尔人还说,“我恰好要去度假,你们就只能自己单独干了。有把握帮我挽救今年的收成吗?”

“尽管放心,”阿诺尔德向他保证,“我们有摩尔顿系统和杜尔系统,它们都非常有效。”

“这我知道,”顾客说,“我也用过它们,但可能是我的方法不对头吧……先生们,我预祝你们一帆风顺,马到成功!”

格利高里和阿诺尔德久久凝视着顾客身后关上的房门,很久没有吱声。

第二天,他们忙于向飞船装货,包括各种参考书、杀虫剂、捕鼠夹等等,这些都是用来对付啮齿类动物的,然后他们便动身上路。

经过四天有惊无险的航程,他们终于得以俯瞰希尔星球的绿色原野,还有里贝尔拉克地区的海岸线。在地图的帮助下,他们顺利确定了降落地点。

在晚霞的背景中,里贝尔拉克——就是他们这位顾客的农场——的确是个美丽如画的地方:大片精耕细作的田地、碧绿如茵的牧场;除此之外,还有参天大树如巨伞罩地。

但是,荒芜的景色和老鼠的侵害也随即进入视野:草地上到处是新翻的泥土,屋子周围的树木早已枯萎,房子里面的家具和墙壁上到处都是老鼠啃咬的痕迹,甚至连屋梁也未能幸免。

“真的,这个可怜人真是倒霉透顶啦。”阿诺尔德对他的顾客深表同情。

“依我看,还不如说我们才是倒霉透顶呢!”格利高里立即加以纠正。

屋内到处都能听到老鼠的吱吱叫声,它们似乎就藏在墙缝或壁洞中。当阿诺尔德和格利高里走近某个房间时,里面蓦地传出惊慌失措的逃窜声,但这两位不速之客并没来得及看见奔跑的逃窜者。

夜幕降临,当天已经无法工作了。不过,阿诺尔德和格利高里还是抓紧布下各种型号的捕鼠夹,想看看其中哪些功效最好,然后两人铺开睡袋,准备休息。

阿诺尔德能在任何恶劣环境下安然入睡,但对格利高里来说,这一夜就有点可怕了:成群的老鼠活动猖獗,它们在地上奔跑窜动,在桌腿和椅腿间打架,不停地啃咬门窗,在墙壁上爬高又跃下。只要格利高里稍一闭眼,立即就有胆大包天的小家伙爬上他的腹部。在用手驱赶完之后,他更深地缩进睡袋,久久无法摆脱这场噩梦。

第二天一早,他们检查了全部捕鼠夹,结果令他们大为震惊。他们一无所获。

他们花了几个小时的时间从飞船上卸下更多的装备,包括摩尔顿系统和杜尔系统。当阿诺尔德结束对摩尔顿系统的安装时,格利高里也装好了杜尔系统。

两位朋友坐下来,等候战果。

这时已是中午,天上挂着一个小太阳。摩尔顿装置呜呜鸣响,就像是在倾诉什么;而杜尔系统的电线下则时不时冒出蓝色电火花。除此之外就没什么有趣的事情值得一提了。

在漫长的等待中,阿诺尔德努力阅读所有与啮齿类动物作斗争的参考资料。格利高里拿出一副纸牌,闷闷不乐地玩起牌阵游戏。两种灭鼠装置都在工作,发出单调的鸣声,像在回答指令似的。它们消耗的电能足以供应一座小型城镇的照明之用。

结果却连一具老鼠的尸体也没出现!

到了晚上,结果已经确定无疑:无论摩尔顿系统还是杜尔系统,对这些老鼠统统没有丝毫作用。

晚饭时间已到,该决定下一步了。“它们怎么这么聪明呢?”进退两难的格利高里坐在椅中问,手捧打开的自热式肉罐头。

“我认为它们出现了突变。”阿诺尔德不假思索地回答。

“不错,这完全有可能。它们具有使人吃惊的智慧、超凡的适应能力……”格利高里一面说,一面机械地咀嚼着廉价的罐头肉。他们所在的厨房里,可以听见老鼠那无休无止的抓挠声、奔跑声、从墙洞里发出的进进出出声,但就是看不到一只老鼠的踪影。

阿诺尔德撕去一块苹果馅饼的包装,说:“这种突变居然使老鼠有了举世震惊的智慧,真是活见鬼了!我们起码得抓到一只老鼠,否则连在跟什么东西打交道都搞不清楚了。”

但即使抓获一只老鼠看来也不轻松。老鼠没有现身,没上任何捕鼠器或诱饵的当,它们避开所有的诱惑,安然无恙。

半夜时,阿诺尔德仍旧百思不得其解:“这简直太不可思议啦!”

格利高里郁郁地点点头。他刚设计出一种新型的捕鼠装置——一个很大的金属箱子,两面壁板是开放的。如果笨头笨脑的老鼠想溜进这里来,那么在电眼的监视下,壁板就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合上。

“现在来看一看。”准备工作结束后,格利高里满意地说。他俩在夜间把箱子放进厨房,回到客厅等待下文。

深夜三点半,箱门“砰”地一声合拢了。

阿诺尔德和格利高里急忙奔过去。箱内可以听见喧闹声、绝望的抓挠声,以及吱吱的叫声。格利高里打开灯,把箱子放到台板上。他明知老鼠无法沿光滑的箱壁爬上,但还是极其谨慎地一寸一寸地打开箱门。

吱吱的鼠叫声越来越响。

两个合伙人满怀希望地朝箱里窥视,希望看到原形毕露的敌人正用爪子举着白旗。然而他们却大失所望——箱子里是空的!

“它们不可能逃之夭夭!”阿诺尔德嚷道。

“它们也不可能咬破这金属箱壁……喂,你听见了吗?”

从箱里继续传出吱吱声,老鼠还在闹腾,在用爪子挠爬箱壁,绝望地梦想着逃到箱外。

格利高里把手伸进箱内,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沿着箱壁摸索。

“哇!”他大叫一声,火速缩手,指尖上已经留下两处不大的被牙齿咬过的伤痕。

箱内的吵闹声更加厉害了。

“看来我们逮到的是隐形老鼠。”格利高里说。

希尔行星的顾客此刻正在卡塔金行星度假,住在马杰斯旅馆里。

足足花了两小时,两个合伙人才通过星际电话和这位顾客取得联系。

格利高里一开始就大喊大叫地拉开了这场谈话的序幕:

“您过去对老鼠是看不见的这一点只字未提!”

“是吗?”希尔人似乎有点吃惊,“那么这真是个令人遗憾的失误了。还有其他问题吗?”

“当然有!这牵涉到您违反合同的问题!”格利高里吼道。

“没那么回事吧?我的律师凑巧也和我住在同一家旅馆。他十分肯定地告诉我:动物的隐形是在一定的自我保护条件下形成的,就如某些动物能改变保护色一样,这一点可以不必在合同条款中涉及。还有,法院在司法实践中从来不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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