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的时候，要是小孩子可以得到大人们的一致喜爱，那他总少不了要被夸奖机灵；等到长大了，如果来往之人皆与之谈笑风生，便会被夸奖圆滑会处事。

人们总是喜欢看到的是赞同与和谐，至于其中几分是真几分是虚伪，并不太在意的。只要它没有损害自己的利益就好。如果实在怀疑，也只就半嗔怪半神秘地一笑，评价一句：见人说人话，说鬼话。

而真正虚伪和处处逢迎的人，正是凭此见风使舵，见机行事，在真与假的灰色地带游走和生存。契诃夫的小说《变色龙》中的警官奥丘梅洛夫，他的人生哲学便是如此

01“主持公道”与“变色”

巡视

警官奥丘梅洛夫穿着新大衣，手里拿着个小包，后面跟着个警察，正走过广场。一声狗的尖叫声引起了他的注意。他严肃地走了过去。一个小商人举着他一根出血的手指，责骂一只发抖的小狗。周围挤满了人。

这得赔我一笔钱才成，因为我也许一个星期都不能动这根手指头了……法律上，长官，也没有这么一条，说是人受了畜生的害就该忍着……要是人人都遭狗咬，那还不如别在这个世界上活着的好……

警官奥丘梅洛夫立即摆出架势，询问怎么回事。小商人叫嚷着说他的手指狗咬了；他的手指要干不了活了；应该给他赔偿金。小狗坐在人群中闪着泪光，流露出恐惧和苦恼。

警官立刻严厉地表示会处理这件事。首先他要向狗主人问罪。

于是一场是人不对还是狗不对的闹剧开始了。

脱大衣

好……这是谁家的狗？这种事我不能放过不管。我要拿点颜色出来叫那些放出狗来闯祸的人看看！现在也该管管不愿意遵守法令的老爷们了！

警官奥丘梅洛夫秉着主持公道的原则，打算严肃处理这起狗咬人事件。他先是狠狠地责骂了一顿养狗的主人。虽然他还不知道狗主人是谁。他表示会严格惩治狗主人和他的狗。

他一定要给狗主人一点颜色看看。他还要借此机会好好教训下那些不管狗的老爷们。罚款是少不了。至于闯下祸的狗，还留着它干嘛，打死才算好。

狗的主人到底是谁啊？报告上来定要饶不了他！

结果有人说这只狗是将军家的。

“这条狗像是日加洛夫将军家的！”人群里有个人说。

“日加洛夫将军家的？嗯！……你，叶尔德林，把我身上的大衣脱下来……天好热！大概快要下雨了……只是有一件事我不懂：它怎么会咬你的？”

警官奥丘梅洛夫开始觉得有点热。他脱下大衣。停顿下，改变脸色。

他不明白狗那么矮，怎么够得着小商人的指头；多半是是被钉子扎了糊弄人；还真是狡猾的商人；魔鬼才会这样说。人群也开始反驳。他们表示是小商人用雪茄烟戳它的脸，狗才咬他的；他就是个无聊的人。

小商人为自己辩驳。他不容被污蔑。都是一样平等的。他还表示自己的弟弟就在当宪兵。警察深思之后，表明这只狗不是将军家的。因为他家的狗大半是大猎狗。应该是弄错了。

穿上大衣

“我自己也知道。将军家里的狗都名贵，都是良种，这条狗呢，鬼才知道是什么东西！毛色不好，模样也不中看……完全是下……他老人家会养这样的狗？！你的脑筋上哪儿去了？

确认这只狗不是将军家的，警官奥丘梅洛夫又摆出威严的架势。他严厉斥责警察脑子不好使。这种毛色，这种品种，怎么可能是将军家的？将军家的狗可都是名贵的纯种。

他把认错的怨气都撒在这只小毛狗上。他咒骂这只狗要是放在彼得堡或莫斯科的话，早就被弄死了。他安慰小商人的确是受苦了。现在他要好好教训这只狗了。

这时，有人认出它就是将军家的狗。

嗯！……你，叶尔德林老弟，给我穿上大衣吧……好像起风了……怪冷的……你带着这条狗到将军家里去一趟，在那儿问一下……你就说这条狗是我找着，派你送去的……

再次确认刚才咒骂的那条狗是将军家的。警官奥丘梅洛夫觉得起风了，有点冷。他吩咐替他穿上大衣。没过多久，将军家的厨子确认狗是将军哥哥的。

警官奥丘梅洛夫脸色顿时变了。他洋溢着动情的笑容。他激动地问他老人家的好；他老人家要来住几天；这真了不得；是他老人家的，难怪它那么伶俐；咬了那家伙一口，哈哈，真不错…

02人不如狗

五次“变脸”

“我早晚要收拾你！”奥丘梅洛夫对他威胁说，然后把身上的大衣裹一裹紧，穿过市集的广场，径自走了。

警官奥丘梅洛夫目送着厨子带走了那只狗。他转过身脸色又变了。他凶狠地威胁小商人。那群人也都对着小商人哈哈大笑。

警官奥丘梅洛夫在几分钟内经历了五次变脸。

第一次变脸是得知狗是将军家的。他脱掉大衣，缓解情绪，因为他差点弄死将军家的狗。同时他想法证明狗咬人是不可能的。既是将军家的狗，错的便是小商人；

得知狗并不是将军家的。他第二次变脸。他摆出一副弄死这咬人狗的架势；

他刚准备要收拾这只狗，有人说狗就是将军家的。奥丘梅洛夫穿上了大衣。他严厉批评小商人的不是。这是第三次变脸；

将军家的厨子来了，确认不是将军的狗…不等厨子说完，警官奥丘梅洛夫第四次变脸。他再次表示要弄死那条野狗；

厨子等他说完，告诉他狗的确不是将军的，却是将军哥哥的。警官奥丘梅洛夫的脸色瞬时变了。这是他第五次变脸。

人不如狗

在给小商人主持公道时，警官奥丘梅态度变化了五次。五次“变色”，他的依据仅仅是谁的权势大。他在公正与不公正之间来回游走。权利在前。权利的天平倾斜哪一方；他的公正便倾斜哪一方。

谄媚全责；见风使舵。虚伪逢迎的人紧紧地黏着权势。因为有利可图。一旦他有了限制普通人的能力，“人不如狗”的情景就会再次上演。

他的虚伪的“变色”保护着他。而他自己也是“人不如狗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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